一开口就道:“李家的,我来给你道喜了。”
说是道喜,管事面上却丝毫不见喜色。
但李大牛并没有注意到,他心中一突,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。
难道?
果然就听管事继续道:“张老爷,想要招令郎为婿。”
招婿?
李大牛的爹一听连连摇头:“不可不可,我只大牛一根独苗,怎可让他入赘。”
李大牛没有说话。
理是那么个理,但夜里难免想到张家小姐,想到张家的良田和大宅。
本以为拒绝了,此时作罢,谁料第二日,张家管事又来了。
还带了几大箱的财帛。
同时来的,还有十来个手持棍棒的张家护院。
“钱。”
张家管事指了指左边的箱子,又指了指右边的家丁:“还是以后难过的日子?”
这威逼利诱之下,李家父子别无他法的答应了。
张家管事这才挥手,让护院们走开,换了一副嘴脸道:“姑爷,喜服在这呢,换上拜堂吧?”
“什么?”李大牛万万没想到,会仓促到这样不合规矩。
张家管事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,对护院们道:“还不帮姑爷换喜服?”
几个护院一拥而上。
当天夜里,李大牛一个人穿着崭新但不合身的喜服,来到了进了张家的门。
李大牛抬头一看,满院的下人忙忙碌碌,在布置院子。
窗户上贴着白色喜字。
四处都悬着白色布花。
屋檐下两盏白灯笼,随风轻晃。
在这白色的世界里,李大牛一身红色喜服,刺目无比。
若说来时面上不情愿,心里还有点小高兴。
现在李大牛的心里完全被恐惧占据。
他后退一步,想要逃。
却被管事带人堵住:“姑爷,请吧。”
说完,张家黑色的大门,啪的一声合拢。
满院披麻戴孝的人,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牛。
李大牛背贴着门板,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。
院中的人,盯着他看了一会。
突然,齐声喊道:“吉时到——”
洞房花烛夜,无人私语时
“吉时到——”
院中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。
李大牛被一根绳子捆了,推进堂屋。
这屋中四处都挂着白花,贴着白色喜字。
正中的案桌上燃着两只白蜡烛。
四处窗子都关着,屋中满是檀香味。
李大牛张嘴欲求,却被压着站在了堂中。
这个时候,又有人喊道:“吉时到——请新郎新娘拜堂。”
李大牛绝望的看见,一个白色喜服的女人,直戳戳的被两个健壮仆妇一左一右馋扶着,抬了出来。
与李大牛并排站在一起。
那女人头上盖着白色盖头,也不知是什么情形。
李大牛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他冲着面无表情坐到堂上的张老爷哀求道:“老爷,饶了我吧!饶了我吧!不关我事,我只是……”
只是什么?他说不出自己究竟错了哪,落到这般地步。
坐在堂上的张老爷一身黑色,双手放在膝上,冷冷看着李大牛:“我女儿因你而死,为何说与你无关?”
他冷哼一声:“贤婿,莫要胡闹,想想你爹。拜堂吧。”
后一句话,是对着堂中司仪所说。
那司仪吸了口气,高喊道:“拜堂——”
这一声故意拖长的喊,就像是一道冰冷的剑,缓缓的刺入了李大牛的身体。
想想他爹。
他咬住牙,不再挣扎求饶。
“一拜天地。”
李大牛被压着,跪在了张老爷面前。
旁边直挺挺的女人,也在两个健妇的摆弄下跪在了旁边。
李大牛的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。
他斜眼去看旁边,却只看见了垂下的白色盖头。
“二拜高堂。”
“夫妻对拜。”
“礼成!”
司仪喊出这一声时,李大牛的心中一松。
他默不作声,等待下一步发落。
抬头却看见满屋的人都在盯着他。
“送入洞房——”
李大牛猛的一颤,想不明白,为什么张家竟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。
但也无需他想明白,他被人抓起来,推攘着走进了一间房间。
这间房窗户封得死死的。
在一张铺满白花喜字被的床上,方才与他拜堂的女人,正躺在那里。
被摆放成一个十分安详的造型,双手交叠在小腹上。
露出的那双手,皮肤是死人特有的青灰色,十指指甲都是紫的。
李大牛被推到床前。
一个穿着白衣戴着白帕,面上涂得厚厚白粉的喜婆递来了一根秤杆:“新郎请掀盖头。”
李大牛摇着头往后退。
但被两个强壮护院从后按住。
他犹豫许久,伸出还绑着麻绳的双臂,抖着手,接了那根乌黑的秤杆。
秤杆放在那张白色盖头下。
可是李大牛试了好几次,都没有勇气撩开。
最终,是那喜婆不耐的上前,握着李大牛的手,将盖头挑开。
首先映入李大牛眼帘的,是一张发面馒头般白的脸,其次就是那一小截探出薄唇之外,乌紫色的舌头。
19ma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