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卢照的话,他沉声道:“沈大人命我等暂不要行动,只要这些倭人不做出格举动,我等亦只需密切监视即可。”
卢照有些稀罕地一挑眉:“难得。”
顶头上司沈晏的掌控欲多么恐怖,他们还是清楚的。
竟下达这样的命令,实在令人惊诧。
卢照突然侧首看郑连,叮嘱道:“既沈大人有令,便好生听着,命兄弟们在倭人面前收收味,莫要主动惹事。”
闻言郑连咔嚓咬碎了牙间的糖块。
在水宛时,被倭人伪装的漕帮追杀他可还记得呢,现下竟不能寻事。
郑连咽下糖,还是老实应道:“知道了卢爷。”
卢照听他回答,笑了一声:“且等着吧。”
有好生报仇那一天呢。
……
月上半空,一场宫宴后似乎大家都开心,各自达成了目的。
碌碌车轮滚动,倭国使臣坐在马车上。
他微醺敞了衣襟,撩开车帘醒酒。
遥望朱红宫门远去,他折扇在掌心轻拍,哼唱着调子。
他极为高大的随从,沉默步行跟随在马车旁。
马车突然一停,使者眉头蹙起,忍不住出声询问。
却听车夫道:“是大景那位年轻的权臣。”
使者一顿,探首去看,却只见一身绯红官服的沈晏,手挽缰绳骑马行过街头。
所过之处,无论大景大臣或是异国使臣都纷纷驻足让开道路。
见沈晏,倭国使臣浅笑道:“却该让开道路。”
放下车帘,重坐于黑暗车中,他细长眸子微微眯起,唇畔笑容却渐渐收敛。
“堺港之仇,三生铭记。”
他张开折扇,掩住下半张脸,轻轻默念。
他下腹衣衫突然一鼓,有什么在内蠕动。
倭国使臣神情一变,以扇骨按住下腹,似是安抚般道:“莫要着急,早晚都能饮下仇敌之血。”
“早晚……”
微微扬起的尾音,似毒蛇丝丝吐信,被晚风吹散于风中。
此后,隆庆帝接连数日召唤倭国使臣觐见。
对他所说之天外仙山十分感兴趣,几乎引为知己。
多番赏赐,并许他随意进出皇宫。
对他重开对倭贸易的提议,也满口答应。
荣宠至极,风头一时无两。
回笼
“阿鲤小姐,你快出来吧!”
万嬷嬷立在新建的池子旁,苦口婆心地劝。
赵鲤变成这般模样,极喜水。
刚开始几日一个没看住,她便又溜进了院里的荷花池泡着。
池中锦鲤都被她祸祸死了。
后来沈晏紧急命人修筑了一个大池子,日夜都有热水,赵鲤便在此处生了根。
她已在这池里泡着,睡了一整日,万嬷嬷担心她泡皱巴了,便立在池边喊。
赵鲤嘻嘻笑笑踢水。
趴在白石垒砌的池子边,露出光裸的背部。
背上细鳞褪去后,她身上陈旧的伤疤都已消失不见,皮肤细腻似瓷器,肩头一个巴掌大的刺青。
背部无一丝赘肉,线条到了腰部时一收,盈盈只堪一握。
缩小到从前体型的她,细细的尾巴晃悠。
万嬷嬷还欲喊,忽被一只手阻拦。
她愣了一下之后,含笑转身退下。
门吱呀一声合上,亦关了满屋气雾。
来人皂靴立在池边,还未来得及说话。
方才死喊不来的赵鲤,已经一甩尾巴,鱼一样游了过来。
湿漉漉的发黏在白皙脸颊边。
仰头望进一双深邃眸子,探手要人家抱。
沈晏浅浅吸了一口气,这才掖住袍角蹲身来接她。
在赵鲤故技重施想将他拽进水池子时,强行稳住身形:“今日不可。”
赵鲤立刻垮下一张脸。
沈晏对她没有一点办法,现在她无神志,说了她装不懂,碰也碰不得。
月余下来,沈晏被她折腾得心态稳如泰山。
从旁取来布巾,搭在赵鲤肩头,将她整个抱出水来。
赵鲤手臂挽着他的脖子,看他笑话似地嘻嘻直笑。
嘴唇仍不老实,在他下巴唇畔鬓角无章法的轻碰,黏黏糊糊地蹭。
沈晏学乖了,并不受她诱惑回应她,一脸贤者以布巾为她擦拭湿发。
突然他手上动作一顿,掰正赵鲤的脸细看。
已恢复正常瞳色的赵鲤,立刻一脸期待闭上眼睛。
不料,沈晏暖和的大手上移,手指头轻轻触碰了一下赵鲤右边额头上生着的小角。
啪嗒。
那只小小的龙角掉在地上,弹了一下。
赵鲤额头上留下一个白印。
印子边缘翻卷,似乎是……鱼鳔胶黏的。
沈晏垂眼看赖在他怀里的赵鲤,果见赵鲤一脸心虚,眼睛乱转。
他不由失笑:“这角……唔。”
却是某人见蒙混不过去,跨坐在他腿上,强行堵了他的嘴。
细细的尾巴,顺着他的衣衫探入。
……
次日,独存的那个小小龙角落在枕畔。
赵鲤肩头印着一枚殷红印迹,打着哈欠自沉眠中醒来。
她下意识去摸身侧,却摸了个空。
看着帐子上的绣花,赵鲤丢失的智商因最后一个龙角掉落宣布回归。
19mao